制图中如何使用颜色

几种常用的背景色:蓝、白、红

人的视觉器官在观察物体时,最初的20秒内色彩感觉占80%,形状感觉占20%。120秒后色彩感觉仍占50至60%,300秒后这个比例停留在50%。可见色彩给人的印象是迅速、持久、深刻的。

色彩象征表

白色:欢喜、明快、洁白、纯真、神圣、素朴、清楚、纯洁、清净、信仰
黑色:寂静、悲哀、绝望、沉默、黑暗、坚实、不正、严肃、寂寞、罪恶
红色:喜悦、热情、爱情、革命、热心、活泼、诚心、幼稚、野蛮、卑俗
橙色:快活、华贵、积极、跃动、喜悦、温情、任性、精力旺盛
黄色:希望、快活、愉快、发展、光明、欢喜、明快、和平、轻薄、冷淡
绿色:安息、安慰、平静、智慧、亲爱、稳健、公平、理想、纯情、柔和
蓝色:沉静、沉着、深远、消极、悠久、冥想、真实、冷静、冷冷清清
紫色:优美、神秘、不安、永远、高贵、温厚、温柔、优雅、轻率

红与绿,蓝与黄,黑与白等强烈的配色容易引起注目。浅色可以让厚重的内容具备轻盈感。明快的配色,可以让视觉比较轻松。华丽、兴奋的色彩能增强欢乐、愉快、热烈的气氛。朴素、沉静的色调显得稳重。

色彩易见度顺序
  • 由高到低
    黄底黑字、白底绿字、白底红字、白底蓝字、蓝底白字、白底黑字、黑底黄字、红底白字、绿地白字、黑底白字、黄底红字、红底绿字、绿底红字。

  • 另一种排序
    黄底黑字、黑底白字、黑底黄字、白底黑字、白底蓝字、蓝底白字、黄底蓝字、蓝底黄字、白底绿字、绿底白字、白底红字、红底白字、黄底红字、红底黄字

色彩与中国传统文化

《周礼》中说“画绩之事杂五色”,是已知我国最早关于“五色”一说的记载。

刘熙也在《释名》中说:“青色为主,生物生长之色;红色为赤,太阳之色;黄色为光,日光之色;白色为启,如同化水之色;黑为晦,如同昏暗之色。”

我国的戏剧脸谱用色彩表示人物性格。红色表示忠勇正直,黄色表示刚猛,黑色表示刚直不阿,白色表示奸诈多疑。蓝色表示坚毅勇敢还有些狡猾,比如《连环套》里的窦尔墩、《莫中庙》里的谢虎和《上天台》里的马武。

传统文化的积淀,让颜色在我们的民俗中、也可以说是大众审美中也具备了基本的含义。比如红色,象征富贵、吉祥、喜庆,在日常生活中演进为顺利、成功、赢利,比如走红运、某个演员红了、分红等等,经历近现代革命之后红色也象征着革命、进步、先进。红白相对时,白色象征着死亡、一无所有、反动、徒劳等等。但是白色也并非完全不被接受,比如表示纯洁无瑕、高尚、公开之意时。金色与黄色则有尊贵、华丽、神圣之意。紫色是祥瑞之色。柿色在传统绘画中因柿柿如意的主题也具有了吉祥之意。

进入互联网时代,高频文化交流带来的是设计上的互通共融,一些新的色彩寓意就不能忽视。比如红色和黄色被用来作警示色。绿色可以用于环保、健康事业。蓝色是学术、科技、商务、会议等场景的通用色。

当我们在做国际传播,要面对国外受众时,配色就要考虑当地文化对色彩的认知和好恶,避免以我为主、先入为主。

色彩心理

日本PCCS色调观念 将每个色相的相同明度与彩度分为5组,两者结合起来编成17组色调。

色彩的冷暖:红、橙、黄色让人想到火焰和阳光,因此是暖色;蓝、青色让人相到大海、天空,因此是冷色。色彩的冷暖与明度、纯度也有关。高明度的色一般有冷感,低明底的色一般有暖感。低纯度的色一般有冷感,高纯度的色一般有暖感。无彩色系中白色有冷感,黑色有暖感。

色彩的轻重:色彩的轻重感一般由明底决定。高明底具有轻感,低明度具有重感。白色最轻,黑色最重。低明度基调的配色具有重感,高明度基调的本色具有轻感。

色彩的软硬:色彩的软硬与明度、纯度有关。凡明度较高的含灰色系具有软感,凡明度较低的含灰色系具有硬感;纯度越高越具有硬感,纯度越低越具有软感;强对比色调具有硬感,弱对比色调具有软感。

色彩的强弱感:高纯度色有强感,低纯度色有弱感;有彩色系比无彩色系有强感。有彩色系以红色为最强。对比度大时具有强感,对比度小时的有弱感。

色彩的明快感与忧郁感:色彩明快感与忧郁感与纯度有关,明度高而鲜艳的色具有明快感,深暗而混浊的色具有忧郁感;低明基调的配色易产生忧郁感,高明基调的配色易产生明快感;强对比色调有明快感,弱对比色调具有忧郁感。

色彩的兴奋感与沉静感:这与色相、明度、纯度都有关,其中纯度的作用最为明显。在色相方面,凡是偏红、橙的暖色系具有兴奋感,凡属蓝、青的冷色系具有沉静感;在明度方面,明度高的色具有兴奋感,明度低的色具有沉静感,在纯度方面,纯度高的色具有兴奋感,纯度低的色具有沉静感。因此,暖色系中明度最高纯度也最高的色兴奋感觉强,冷色系中明度低而纯度低的色沉静感强。强对比的色调具有兴奋感,弱对比的色调具有沉静感。

色彩的华丽感与朴素感:这与纯度关系最大,其次与明度有关。凡是鲜艳而明亮的颜色具有华丽感,凡是浑浊而深暗的颜色具有朴素感。有彩色系具有华丽感,无彩色系具有朴素感。运用色相对比的配色具有华丽感。其中补色最为华丽。强对比色调具有华丽感,弱对比色调具有朴素感。

[1] 《色彩心理学》,[日]藤沢英昭,成同社译,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9
[2] 《感觉心理》,张耀翔,1987

人为什么喜欢看图

我们为什么喜欢看图?这要从人类的认知方式来解释一下。

从我们的生理认知过程来讲,我们喜欢看图,因为我们是"视觉动物",图像信息对我们来说:接收起来快,我们只用0.01秒的时间就可以获取一个图像场景;是主信息流,外界传入大脑信息的70%至80%都来自眼睛;会优先处理,接近50%的脑功能都在参与视觉处理。

所以,信息过载也是现代人必须正视的问题。

学者们在认知心理学领域进一步解释这些现象,提出了一些理论。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加拿大心理学家阿伦·乌尔禾·佩维奥(Allan Urho Paivio)提出了“双重编码理论”(Dual coding Theroy)。

佩维奥认为,在人类认知系统里,存在有两个子系统:一个专门用来处理非语词事物、事件的表征;另一个用于处理语言。他同时假定,存在两种不同的表征单元:适用于心理映像的”图像单元“和适用于语言实体的”语言单元“。前者根据部分与整体的关系组织;后者根据联想与层级来组织。

重要的认知理论学家包括:佩维奥,Robert Gagne,Howard Gardner,Benjamin Bloom。

双重编码理论被视为图式理论的替代。图式理论关于图解纲要(schemata)的研究被认为是存在缺陷的。

经过双重编码理论证实的“图优理论”认为,图片记忆效果要三倍优于文字记忆效果。

依据这一理论,佩维奥进行实验并得出结论:用图像和语言的形式呈现信息和认知信息,会使人类对信息的记忆更持久。

再进一步说,佩维奥认为,在信息的贮存、加工与提取中,语言与非语言的信息加工过程同样重要。而且,大脑对于图像信息的记忆理解效果和速度均优于对语言信息。

实际上,一些提高记忆理解的方法也在实实在在地运用这一理论。比如现在广泛使用的思维导图、利用图像增强记忆力的心象联想记忆法等等,都是把相关的信息与图形、图像进行关联、映射,把推理、计算过程转换为图像变换过程,使人们更容易理解和记忆相关信息。

所以,当一个信息通过图像和语言”双通道“呈现在人们面前时,它才真正使大脑高效地运作起来,让记忆和理解都会变得更容易。这就是”一张图“的魅力所在。

那么,当我们的大脑进行视觉认识时,什么样的图像效果更强,什么样的图像效果弱一些?学者鲁道夫·阿恩海姆(Rudolf Arnheim)给出了答案。他对视觉认知的平衡、形状、形式、发展、空间、光线、色彩、运动、张力、表现作了详细的图式和语符的描述与分析。

[1] 《联想学习和记忆中的心象》
[2] 《语符思维与非语符思维——人类思维的双重编码之辨析》,吕美立
[3] 早期双重编码理论国际研究综述
[4] 双重编码理论与心理词汇记忆
[5] 双重编码理论
[6] 意象图式理论
[7] 喜欢信息图的13个原因
[8] 意象图式定义
[9] 联结再认中的图像优先效应
[10] 如何利用图像优先效应
[11] 图像优先效应是什么?如何影响我们?

结束流浪感言

在网络上流浪这么多年,终于在昨天,用了一个小时,建起了这个拥有独立域名的网路日志(在这么矫情的时刻,请允许我说得更台湾腔些~)。

付钱一小时,装修一两天。

从最爽快的一小时一直折腾到今天,其间还做了一顿新蒜鸡胸咖喱饭、带娃去上课外班,在生活工作两手抓的情况下,到今天,终于折腾出一个相对满意的模板,还有幸邀请(拉拢)到一位常驻作者(此处呱唧呱唧)。

作为一个资深网络流浪者,这些年来蹲黄的网站包括但不限于 Chinaren、水木BBS、猫扑、微软live(msn的衍生品)、博客中国、饭否、Blogbus等等,流浪末期还在微博和简书上得到了被直接扫地出门(删号)的优待。

何德何能。

我自认为是数以亿计网络流浪者的一个缩影,惶惶如丧家之犬,只不过是想找个保存自己记忆、又能与人交流的地方。

在人人都想当版主的时代,我有过一个这样的“家”——是朋友们的一个自建论坛,叫wuban。随着大家各自成长以及 SNS 这个魔鬼开始吞噬大家的时间,论坛作鸟兽散,结束了我流浪中最安心的一次落脚。

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苦心经营的 blogbus 被渐冻直至封印。在这段时间里,最困扰我的,不是对政治话题的封禁,而是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涉及网络欺诈的词组组合的屏蔽,比如"发"和"票"的组合。在 blogbus 最后的日子里,每一篇文章的发出都经历着猜猜我是谁一般的自我审查(因为 blogbus 不会告诉你具体是哪里违规),令人发指的是,blogbus 最令人称道的 CSS 自由编辑也因为违法信息的渗透而名存实亡。我精心设计的 CSS 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的提交都被挡在门外,这让我无心再战,搁置了 blogbus ,直到某一天它宣布进入"维护"状态。

意识到 blogbus 实际已经死亡之前,简书的出现让我试了试用 markdown 写东西。在反复删除敏感词之后勉强可以在 blogbus 上同步。同时我也受广大群众的启发,开始在 wordpress 上留下备份。终于,在 blogbus 休克之后,没过很久,简书的号也炸掉了。

blogbus 被封印是针对整个网站的。简书炸号是针对我本人的。我难以理解。在简书的文字里,最敏感内容的可能就是一段周濂的访谈而已。我就很茫然地失掉又一个流浪落脚地。

独立建站这事以前不是没想过,身边很多朋友也早早就注册了独立域名的小站,但当时注册维护的方式略复杂,我嫌麻烦。近来,我也是非常偶然地看到了00后重新兴起建站潮流,知道随着云服务供应的扩大,可以很方便地注册维护,这才一头扎了进来。

事实也是如此,真的很方便。于是,我结束流浪了,希望和我有同样经历网络流浪者们也能拥有一个家。

写在2021年开头的话

2020年我们没想到的事情,最大件的就是,新冠肺炎来袭。

然后,我在疫情初时惶惶然的情绪中,睡眼惺忪地刷到了科比坠机的消息。

之后,不可能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以至于到了2020年的最后一刻,我们也不能摆脱惴惴不安。

当然,这也是因为疫情再度来袭。

中国人在这一年重新找回了国家认同。可能是这悲剧的一年里,真正能让人振奋一点儿的事情。未来50年,一两代人会受此影响,驱散长久以来笼罩在这个国家前途上的迷雾,拥抱一个更光明、配得上他们的勤奋与努力的未来。

“我希望中国的读书人……”

我希望中国的读书人,无论你读什么,早日养成自己的兴趣,一生内心有所依靠,日久产生沉稳的判断力。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这么复杂,环环相扣的历史,再也不要用激情决定国家和个人的命运。我盼望年轻人能培养宽容、悲悯的胸怀。

齐邦媛

《现代社会冲突》终章笔记

断断续续,一本《现代社会冲突》终于被我读完。在最后几章摘录了些句子,我把我在此时对它们的理解记下来,以便日后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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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社会失范的风险

也许在任何时代,在有组织的群体里,团结一致的行动仅仅是实现自己利益的次优方法。它是十分耗费力量的,需要付出高昂的感情的代价,它要持续很长时间,其后人们才能有所收获。因此,只要有可能,人们总是试图自力更生,奋勇前进。

注:在实现个人利益方面,依靠群体的力量在效率上低于个人行动,但兑现的概率更高。个人行动抵御风险的能力相对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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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也只有在有可能以一个稳定的公民权利总架构以及服从法律的义务为前提时,公民的不顺从才有意义。

注:不顺从或抗争,是要在一定的社会框架下进行的,香港废青的推翻框架的政治主张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推翻框架即暴力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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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无产阶级的成员虽然最终也被卷到革命的洪流里,但是,他们的社会状况毋宁说使他们成为搞反动阴谋勾当的一支后备军。

注:暴力革命最善于利用无知的蛮力,人类文明发展至今日,如果还能接受颠覆破坏这种暴力革命恶果,足以证明暴力革命对人类社会遗毒无穷,身心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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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关,青少年罪犯向社会提出了特别紧迫的问题。几十年之久,一种倾向占据了统治地位,即在谋杀和故意杀人后,也还要让“社会”为他们的行为负责;在同样这几十年之内,半数的传统犯罪以及半数以上的暴力犯罪,是 21 岁以下的人 —— 大多数是男子 —— 干的。青少年的规范性的“没有法的空间”,也许是后果最为严重的事情,因为它把青少年排除在他们应该学习的、维系社会团结的规范之外。

注:未成年保护导致了法的真空,个人认为信息化导致的青少年早熟程度决定着整个社会的损失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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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风险是一目了然的。使一切“无序、怀疑一切和对一切无把握”,这就够糟糕的了。然而,还有更大的风险在另一些事情上。失范不可能持续长久。它是向篡夺权位者发出的一份请柬,让他们把一种错误的秩序框架强加于多数人。自由党人由于缺乏主张建立机构的坚定的意向,自己恰好招惹起一些十分妨碍自由党人捍卫“法和秩序”的东西。失范的风险就是形形色色的专制暴政。

注:对框架的蔑视,对建制派/当权派的蔑视,对现行社会规则的蔑视,是向暴力革命及其摘果人发出的请柬,这恰恰是走向专制暴政的道路,而非自由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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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一种新的社会契约

自从 1985 年戈尔巴乔夫上台执政以来,就宣告了前共产主义世界的革命,这些革命最后超出了他自己的意图,把旧的确定性撕得粉碎。

注: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暴力革命的支持者,要看他对“旧的确定性”的态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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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人们可能会提出这个问题:为什么人们不应该想成为社会民主党人呢?然而,对此有一种答案。这幅漂亮的画有另外的一面,根本不那么有吸引力的一面。它的名称就是官僚体制。(一种对社会民主主义不友好的描述把社会民主主义说成是社会官僚体制。)

注:目前人类还不敢奢望无政府社会,官僚社会是所有人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选择,如何限制官僚体制的缺陷,让它有效地提供服务,这才是现今文明的所有参与者要攻克的课题。而不是一次次地推翻现有官僚体系,再一次次地建起一个个与之前差不多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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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再也不敢相信和平。多数派阶级丧失其自信,并且愈来愈倾向于保护主义。社会民主主义作为政治力量已经合乎逻辑地智尽能索,无计可施了。已经不再信任选民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成了经常改变政治信仰的选民。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变化的气味,却搞不清楚气味来自何方。

注:如果说特朗普上台之前,世界对空气中变化的气味还仅有一丝怀疑的话,2020的保护主义恶臭还不足以让所有人警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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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 · 梅纳德 · 凯恩斯以英国人固有的审慎说道:“如果人们是作为政治动物出生的,那么,不参加任何政治党派是极其不舒服的;这样做是冷冰冰的、孤独的和毫无意义的。”

注:人作为政治动物出生,这毫无选择余地。但人不参加任何党派并不会不舒服,很多人缺乏鲜明的政治观点,他们总是听点这个党派的,再信点哪个党派,每个人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政治/利益。当然,他可能需要某个党派来实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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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宪法的第一条原则,它是这样说的:在一个带有不确定性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是使错误的代价尽可能小。

注:我想改革的首要原则也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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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三件事都与错误的代价息息相关。民主的意义是创造不必流血或者引起不必要的苦难而罢免政府的可能性。市场经济的意义是把供给与需求和不断变化的偏好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公民社会的意义是让很多群体都能呼吸到空气和发挥作用,以至于任何一个集团都不可能扮演暴君。约翰 · 洛克、亚当 · 斯密和詹姆斯 · 麦迪逊分别是这三个命题的理论家;其他人追随他们,并且继续发扬他们的思想;这些思想以最集中和最令人信服的形式表现在卡尔 · 波普尔身上。

注:完成这三点这就是真正的民主自由了,甭管它名义上是不是共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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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 1942 年,威廉 · 贝弗里奇提出他的著名计划时,这就已经是他的激进的思想。一切公民都应该“[接受]福利金,直至能够维持生存为止,而且是作为权利,不必接受需求审查,以至于个人能够在此基础上自力更生地从事建设”。

注:这是高福利国家的出发点。这是人本主义。前提是公民教育得到达一定水平—不会退行到吃大锅饭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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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国家是指一个文明化了的社会的一切公民应有必要的最低机会,不得再少了,但是也不能更多些。它并不取代作为旨在以帮助促进自助的公民社会,它也不否定人们有权自为地走一些既不受国家监督也不受要求平等待遇者嫉妒的、自己的道路。

注:这种微妙的平衡恐怕只有在人类历史上为数不多的黄金时期才能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值得我们为之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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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对于 20 世纪 90 年代,可以这样归纳我的劝告:天啊,你们做些事情吧!你们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因为它令自己开心,对别人重要。在这个不完善的世界里,可以做的事情是够多的。

注:世界不完善,可建设的东西比可推翻的东西更多,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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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们从康德关于人的局限和可能性的假设出发,那么,人们就不得不把历史理解为是在实现大自然的一种隐蔽的计划,目的是“为了实现一种内在完善的以及为此目的也是外在完善的国家宪法,作为惟一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它能够在人类中充分发展它的素质”。

注:按照康德的假设衍生出的一种理想宪法的标准。这是大自然的隐蔽计划吗?人类想要发展的东西,向来是不自然的。我把它看作是一个人为设定的崇高目标,借用历史和自然作为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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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涉及的是,他们建议进行一些特殊的改革,而用所有的尺度来衡量,这些改革都是激进的,但是,这些改革又没有突破在既定的环境下采取行动的框框,在这个意义上,改革仍旧是保守的。

注:如何区分改革中的激进与保守,要看是不是在框框里,行动的结果是在改善既有环境还是在突破框框,这个不难分辨。通过立法机构斗争争取利益,和通过街头运动打翻既有立法程序,完全是两回事。香港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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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其他的战略性变化的辩护者一样,希斯曼对摩尼教徒们是不屑一顾的,不管他们是撒切尔式的“退出”教条主义者,还是绿党的“发言”积极分子。他所主张的“被人理解的综合性”是那种保守主义的一种版本,那种保守主义知道,我们极可能只好过着一种必须过的生活,因此,我们对这种生活的窘迫不得不逆来顺受,以便更加坚定地追逐可以达到的目标。

注:这种保守主义的理性之处在于,它不会以唾手可得的确定性为代价,去追逐一些被允诺可以获得的利益。它拥抱确定性,拥抱那种"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从而拥抱那些可以达到的目标。在它的词典里,应该没有一蹴而就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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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革命是历史的又苦又甜的因素。它们的过分的许诺有着高昂的代价,无法得到信守。然而,人总抱有希望,因而可以使人坚信革命的许诺。甚至保守党人也在革命中寻找他们的灵感,虽然这些革命远远落后了。

注:谈完了拥抱确定性,就该谈革命的诱惑了,这是年轻人无法抵御的诱惑。而对于特朗普这样的老年人来说,他也需要在革命中寻找灵感。看起来他和彭培奥两人都学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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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活中,至关重要的是活动和意义,对于这二者来说,公民身份也好,国民的富裕也好,都仅仅是条件。如果人们对这一切思考正确,那么,只要我们保持改善事物的热情,各种现代的公民社会就不是生存的坏地方。

注:回到生活,只要我们保持改善事物——而不是摧毁事物——的热情,各种现代的公民社会都不是生存的坏地方。毕竟生活中,至关重要的是活动和意义。文明进化到这个地步,实在不该像前人一样,重蹈给文明留下伤疤的覆辙。

 

疫情中的人

1
虽然是绝大多数的未知因素以及年龄、先天的免疫条件还有一点点运气决定着哪些人可以从这场疫情中全身而退,但是,人们对生活是充满希望的——我一定不会有事、即使我有事也会痊愈的、我会痊愈的、我一定能坚持下去——尽管有时候只能是美好的愿望(毕竟谁也猜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在网络上,很多人对这种乐观嗤之以鼻,认为这是一种愚蠢或是苟且。我反倒觉的,这才是人类能够生生不息的秘诀之一,这才是生存本能的选择,甚至相对而言,这种乐观的本质蕴含着生命的理性。悲观无法帮助人类度过难关。

2
意见领袖不是完美的,也不是万能的。要求钟南山把所有隐情都讲出来,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公众人物公开表达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所以,一个态度审慎的公众人物、尤其是学者出身的公众人物,一定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言行,特别是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所能凭借的完全是他个人的经验阅历。有些人拿钟南山跟李文亮比,是多么的不适宜。李文亮的警示微信曝光公共空间是被动的,他的“牺牲”也是被动的,他走上神坛更是被动的。在他生前,他的言论尚不足以左右大家的判断。又有人拿钟南山和张文宏比,认为张文宏更率真。我认为这只是两个年龄层的率真,一位是上世纪二十年代的率真,另一位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率真,两位的经验阅历处境甚至语言习惯都会有很大的差异,钟南山不会讲张文宏的话,张文宏也不会讲钟南山的话,但是大众需要他们表达他们应该表达的内容,他们用各自的方式表达出来了,这还不好吗?

3
不只是公众人物,每个人也都要学会言论管理。这是个人素质提升的标志之一。你能不能分辨出现在眼前的谣言,你能不能将个例与全局区分清楚,你会不会一时间以为他人100%的痛苦就等于整个社会挥之不去的阴霾,你能不能让自己及周围的人不使用歧视性的语言,你羡慕的风月同天能不能从你的笔端流出。这是大多数人需要补课的部分。如果大家能够补好这些课,中国的所有人,距离腥风血雨就会更远一些。

4
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为勇士和先行者?看看这五类人。第一类,不知道自己方向对不对,不敢迈腿的,肯定不是。二,不道方向对不对,但是迈了腿的,叫鲁莽;三,不知道对不对,迈了腿又收回去,鲁莽之余还算小有自知之明。四,对方向有大概的认知,迈腿后一直走下去,运气还不错走对了,大部分的先行者或许是这个样子。五,方向感清晰,迈开腿之后,无论碰到多大阻力,也会一直走下去。以上五种,只有最后两类人才称得上是勇士和先行者。"大多人是第一类或第二类。而"发哨人艾芬",是第三类。

5
政治形态影响生存,但不能取代生存。人如果无法在生死存亡的关键的判断上抛弃一些偏见成见,就没有办法作出正确的决定。

6
悲哭抱怨是历史轨迹的主流,晒幸福是生命延续的主流。史家文学家不喜欢晒幸福,因为晒幸福不体现悲悯得不出教训也不够深刻。描写今日之湖北、中国、世界之惨状,有助于警醒后世。今时今日的你,一定知道但会忽略:活下来的人是大多数,幸福着的是大多数。

疫情中的人,并非全部,大抵如此。

中国为什么有底气

内需,内需,内需,国内市场大有可为,世界第二经济体还可以是世界工厂,但这家工厂应该为自己的国民生产更多的消费品。而且,基础设施的跨越发展,让第二大经济体有可能成为第一大经济体,面子升级了,里子需要更大跨度的升级。

和为贵的外交思路是没错的,帮助新兴市场甚至落后国家发展经济也可以,更多的市场繁荣意味着共同繁荣是好愿望,但是归根到底,当全球化的愿景无法抵挡住各个国家自身膨胀的欲望时,中国人说了算的市场只有本土,驱动中国经济的最可靠力量还得是中国人自己。

一个国家的发展战略一定是多头的,必须有多种备案,有攻也有守,奔着前途也得留有退路。本土,内需,可以视为现实情形下的一条退路,也没准就是未来的另一条光明大道。

如果中国真的开启了另一个时代,那还真是得感谢特朗普总统的刻薄与狡诈哩。

欢迎来到美元第二纪

虽然次贷危机的鞭子印还没消下去,但占领华尔街的呼声早已经沉没在历史的海洋里了。

那个时候,华尔街是败坏全球化经济的毒瘤,美联储是给金融寡头站台的帮凶,美国政府站在房地美房利美背后,显然也不是什么救星。

在那之前一点点,是经济全球化的盛年,英国还没有提出退欧,不存在大规模的国家政府破产危机‎,大量的移民顺应全球化的浪潮,源源不断地流入欧美。

‎次贷危机改变了这些。

次贷危机让世人初次发现,美元构成的资产体系是一个虚妄的体系,如此庞大的资产并没有相应的生产来支撑,‎因为作为全球化的最强货币,美元可以换来世界各地的资源和产品。而在美元的诞生地,生产已经萎缩,一层又一层的杠杆和眼花缭乱的金融包装维持着美元的全球影响力,从每个依靠资源和生产谋生的国家中抽血。对于美国人民来说,似乎不用劳动甚至连一点本金都不用,就可以坐享资产的增长,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揭发那些遍布第二梯队国家的血汗工厂。至少在次贷危机爆发前是这样。

次贷危机爆发后,美国不再伟大,美国人民确实也挨了鞭子,不过更重的鞭子打在了全球化家庭的其他成员身上,围绕美元建立起来的全球资产在数轮量化宽松期间掀起了泡沫化的狂潮,中国也有份,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四万亿。

美国人民走上了华尔街,中国人民走向了严重的阶级分化‎。

现在,这一切是谁的错,大家都忘了。

特朗普振臂一呼,要让美国重新伟大。但是美国为什么衰落,大家都忘了。

美国凭什么重新伟大?关税战只是为了稳固美元的市场地位,美元的市场地位,决定着华尔街能不能继续从全世界抽血。

美国不再伟大,伟大的国家会关闭与墨西哥的边境吗?伟大的国家会放弃上帝赋予的人类责任吗?美国不再伟大,美联储将成为全球经济史上最无耻的机构。这将在不远的将来被证明。

欢迎来到美元第二纪。

哈耶克:我为什么不是一个保守主义者

自古到今,自由的真诚朋友可以说寥寥无几,而且自由所获得的成功也始终是少数者努力的结果:他们之所以胜出,其原因乃是他们一直与其他辅助者相联合,尽管这些辅助者的目标常常与自由人士本身的目标不尽相同;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这种联合始终存在着危险,有时甚至是灾难性的,因为这为反对者提供了正当的反对理由。——阿克顿勋爵(LordAc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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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世纪以来,大多数被认为是进步的运动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不断侵蚀着个人自由,而与此同时,那些珍视自由的人士在反对这些运动的方面也倾注了大量的精力。然而在这一过程中,这些珍视自由的人士却发现自己在很多时候竟与那些习惯于抗拒变迁的人处于同一阵线。从当下的政治现实情势来看,他们除了支持保守党派(the conservative parties)以外,通常没有别的选择。但是我们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尽管我在本书中所试图界定的立场也经常被称作为“保守主义的立场”,但事实上它却距传统上这一名称所指称的立场之含义相去甚远。不加辨析地看待这两种立场,当会导致极大的危险,因为它会使人们把自由的捍卫者与真正的保守主义者混为一谈:自由的捍卫者与真正的保守主义者之所以会共同反对那些发展趋势,乃是因为他们各自的理想都遭受到了同等程度的威胁,但是这里需要明确指出的是,他们的理想实际上并不相同。因此,将本书所采取的立场与长期以来为人们所公认的——可能也是较为确切的--一保守主义的立场做出明确的界分,是颇为重要的。

严格意义上的保守主义,乃是一种反对急剧变革的正统态度,这很可能是一种必要的、且毫无疑问也是一种广为人们持有的态度。在法国大革命以后的一个半世纪里,保守主义在欧洲政治中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在社会主义兴起之前,保守主义的对立面一直是自由主义。在美国的历史中,则不存在与此类似的冲突,因为欧洲所谓的“自由主义”,在这里正是美利坚政体赖以建立的基本传统:所以美国传统的捍卫者亦就是欧洲意义上的自由主义者。欧洲版的保守主义(the European type of conservatism),由于具有着一种多少有些独特的性质,所以与美国传统并不相容;然而,晚近那种试图把这种保守主义植入到美国的做法,却使得既有的混乱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更为糟糕的是,在这些人做出这类努力之前,美国的激进派人士和社会主义者已经开始以“自由主义者”自称了;因此,我们必须对这些不尽相同的立场,加以严格的辨析。出于某种考虑,我暂时还是把我自己所采取的立场继续称作自由主义者的立场,但是我认为这一立场既与真正的保守主义立场根本不同,亦与社会主义的立场大相径庭。我必须坦率承认,我对把自己的立场称作自由主义的立场也忧心忡忡,所以我将在后文为自由党派(the party of liberty)考虑一个更合适的名称。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不只是因为“自由主义者”一词在今天的美国已成了频繁导致误解的根源,而且也是因为在欧洲,居于支配地位的唯理论的自由主义(rationalistic liberalism)长期以来一直就是社会主义的先驱之一。

在这里,我将首先指出那些在我看来对于那种名符其实的保守主义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反对意见。保守主义,从其性质来看,无法对我们现在的行动方向提供一种替代性选择。它或许能通过对当前潮流的抗拒而成功地延缓那些并不可欲的发展变化,但是由于它并不能指出另一种方向,所以它也就无力阻止它们继续发展。正是基于这一原因,保守主义的命运就必定是在一条并非它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被拖着前行。保守主义者与进步党人之间的持久论战,只能影响后者在当代的发展速度,而不能影响其发展的方向。但是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尽管“进步之轮需要有一个制动装置”,然就我个人而言,我却无法满足于仅仅使用这个制动装置。这是因为自由主义者必须首先追问的,并不是我们应当发展得多快、多远,而是我们应当向哪里发展。事实上,自由主义者与今天的集体主义激进分子间的差异,要比保守主义者与这些集体主义激进分子间的差异大得多。保守主义者对于那些不利于其社会发展的偏激影响,一般只持有一种温和且适中的反对态度,而今天的自由主义者却必须以一种更加积极的态度反对为多数保守主义者与社会主义者所共同拥有的一些基本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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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一般就上述自由主义者、保守主义者和集体主义者三方的相对立场所给出的图景,与其说是厘清了他们间的真正关系,不如说是更加掩盖了他们间的真正关系。人们通常都将他们三方的不同立场置于一条水平线上加以理解:社会主义者在左端,保守主义者在右端,而自由主义者则在中间的某个位置上。这种图景可以说造成了最大的误导。如果我们真的需要图解,较为恰当的做法乃是用一个三角形来表示他们间的关系:保守主义者已占据其间的一角,社会主义者竭力把他们拉向另一个角,而自由主义者则试图把他们拉向第三个角。但是,由于社会主义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能够强力拖拉,所以保守主义者一直趋向于追随社会主义者的方向,而不是自由主义者的方向,并且在一定的时距内接受那些因激进主义者的宣传而谋得尊重的观点。保守主义者不仅向社会主义者妥协,而且还常常掠其之美,这已经成了一种惯常之事。保守主义者由于没有自己的目标,所以只能是“中间道路”(the Middle Way)的倡导者,而且他们也只为一种信念所支配,这个信念就是真理一定存在于两个极端中间的某个地方——结果,不论哪一翼出现一种更为极端的运动的时候,他们都会随之转移其立场。

因此,在任何时候,欲恰当地描述保守主义的立场,都要视现行发展趋势的方向而定。由于过去数十年中的发展主要是沿着社会主义方向进行的,所以从表面上看,保守主义者和自由主义者都在竭力延缓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速度。但是,就自由主义而言,其要害在于它试图迈向另外一个方向,而不是处于原地不动。的确,自由主义曾一度得到了人们较为广泛的接受,它的一些目标也几近于实现;正是这个事实在今天常常使人们产生这样一种印象:似乎自由主义正在逆行,但是我们要强调的是,这种印象与事实不符,因为自由主义从来就不是一种向后看的学说。毋庸讳言,自由主义的理想从来就没有获得过充分的实现,而且自由主义也从来不曾停止过追求或展望对既有制度的进一步改进或完善。自由主义并不反对进化和变革;凡是在自生自发的变革被政府的控制所窒息的地方,自由主义便要求对政策进行重大修改。就目前的大多数政府行动而言,当下世界的自由主义者几乎没有理由期望维持现状,亦不可能不要求变革。实际上,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在当今世界的大多数国家或地区,最为迫切需要的乃是彻底清除对自由发展所构成的一切障碍。

在美国,人们仍然有可能通过捍卫长期确立起来的制度来保护个人自由,但是我们绝不能以这个事实来掩盖上述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的区别。对自由主义者来说,美国的那些制度之所以极具价值,主要不是因为它们已确立久远,也不是因为它们是美国的,而恰恰是因为它们符合自由主义者所珍视的理想。

3

在我对自由主义者的态度与保守主义者的态度之间所存在的主要的明显区别进行讨论之前,我必须首先强调指出,长期以来,自由主义者亦从一些保守主义思想家的著作中获得了颇多教益。我们(至少是在经济学领域之外)从他们对于业己确立的各种制度的价值所进行的令人尊敬的和值得称道的研究工作中,获得了诸多对我们理解一个自由的社会来说具有真正贡献的精辟洞见。不论柯勒律芝(Co1eridge)、伯纳尔德(Bonald)、De Maistre、Justus Moser或Donoso Cortes这些人在政治上有多么反动,他们还是在现代科学研究方法或研究路径发展起来以前,就已经对种种自生自发形成的制度(如语言、法律、道德和风俗等等)所具有的意义做出了颇为深刻的理解,而自由主义者极可能已从中得益良多。但是,保守主义者对自由发展的赞誉论说,一般来讲只适用于过去的那些自由发展。他们的特点就是缺乏勇气去迎接同样属于不是出于设计的种种新变化,而正是在这些变化中会生发出人类奋斗所依凭的各种新工具。

当我说保守主义者没有原则时,我并不是想说他们没有道德信念(mora1 conviction)。事实上,典型的保守主义者通常都是具有极强的道德信念的人士。我说保守主义者没有原则,实是指他们并不具有这样一些政治原则,亦即那些能够使他们与持有不同道德价值的人进行合作以建立起一种双方都能遵循各自信念的政治秩序的原则。正是对这类能够使不同的价值共处共存的政治原则的承认,才使得人们有可能在使用最少的强力的情况下建立起一个和平的社会。对这类原则的接受,意味着我们同意宽容善待许多我们不喜欢的事情。当然,较之社会主义的价值观念,保守主义者的许多价值观念,对我更具吸引力;但是对一个自由主义者来说,他个人赋予特定目标的重要性,并不足以构成强迫他人去追求这些目标的充分理由。我相信,我在本书第三部分所做的讨论,将被我的一些保守主义的朋友们视为对现代流行观点的“妥协”,并且会对此感到震惊。但是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我可能问他们一样不喜欢现行的一些措施,并可能就这些措施投反对票,但是我知道,事实上在这方面我还拿不什么一般性的原则,可以使我说服那些抱有不同观点的人,并向他们指出在我们彼此共同期望的受一般性原则指导的社会里,是不能允许人们采取那些措施的。欲与他人一起成功地工作和生活,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忠诚于一个人自己的具体目标,而且还需要对某种类型的秩序有一种智识上的承诺,在这种秩序中,即使在那些对某个人来说是根本性的问题上,也应当允许其他人追求不同的目的。正是出于这一原因,自由主义者认为,道德理想和宗教理念都不是强制所能施加的恰当对象,但是不无遗憾的是,无论是保守主义者还是社会主义者都不承认强制所应当具有的这种限制。我有时觉得,自由主义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它认为,那些关于行为善恶的道德观念,并不能证明强制为正当,因为这些道德观念本身亦不能直接干涉或侵入他人确受保护的领域;而正是自由主义所具有的这一特征,使其既明显区别于保守主义,也根本区别于社会主义。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翻然悔悟的社会主义者在保守主义老巢里要比在自由主义阵营里更容易找到新的精神家园。

最后,保守主义者的立场还依赖于这样一种信念,即在任何一个社会中,都存在着一些受到公认的优越者,他们所承袭的生活标准、价值观念和社会地位应当受到保护,而且他们对公共事务也应当比其他人有更大的影响力。当然,自由主义者并不否认某些优越者的存在——这是因为自由主义者并不是平均主义者——但是,他们却不承认任何人拥有判定谁是优越者的权力。保守主义者倾向于捍卫某种业已确立的等级制度,并且希望权力机构能够保护他们所看重的那些人的社会地位;然而自由主义者却认为,任何对业已确立的价值的尊重,都不能证明下述做法为正当:为了保护这些优越者免受经济变革力量的冲击而诉诸特权、垄断或任何其他源出于国家的强制性权力。虽然自由主义者充分认识到了文化精英和知识精英(cultura1 and intel1ectua1 elites)在文明进化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但是自由主义者还是认为,这些精英并不具有特权,他们必须在同样适用于所有其他人的规则之下通过对自己的能力的证明来维护其地位。

与此紧密相关的乃是保守主义者对民主的一般态度。我在上文已经明确指出,我并不认为多数统治是一种目的,相反,我认为它仅仅是一种手段,甚或可以认为它是我们所必须加以选择的诸种统治形式中所具危害最小的一种形式。但是,我相信,当保守主义者把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些弊端归罪于民主制度时,他们实际上是在自欺欺人,因为毋庸置疑,首恶乃是无限政府(unlimited government)。这意味着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行使无限的权力。现代民主政府所拥有的权力,坦率言之,若是为某些少数精英所掌握,会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我们应当承认,只是当权力为多数控制的时候,人们才开始认为对政府权力做进一步的限制是不必要的。在这个意义上讲,民主制度和无限政府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是,我们所要反对的并不是民主制度,而是无限政府。同样,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使我们认为,我们不应当像限制任何其他形式的政府那样,去学习限制多数统治的权力。无论如何,与任何其他制度的优点相比,民主制度作为一种和平变革和政治教育的手段具有更大且更多的优点;因此,我无法对保守主义的反民主倾向抱有丝毫同情。对我来讲,实质性的问题不是谁来统治,而是政府有权做什么。

保守主义者反对过多的政府管制,绝非出于原则的考虑,而是其关注政府的特定目标所致,这一点在经济领域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保守主义者通常都反对工业领域中的集体主义措施和指令主义(directivist)措施,在这方面自由主义者常常能够与他们结盟。但是与此同时,保守主义者通常又是保护主义者(protectionists),且频频支持农业领域中的社会主义措施。尽管今天在工业和商业中所存在的种种管制措施,主要是社会主义观念的结果,但是在农业领域中所具有的同等重要意义的那些管制措施,通常却是由保守主义者在更早的时候提出并采用的。此外,许多保守主义领导人还曾同社会主义者争抢风头,竭尽各自之能事,对自由企业大加贬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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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文中早已指出了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在纯智识领域里的种种区别,但是我在这里必须把它们再提出来进行讨论,这是因为保守主义者在这个领域中的特殊态度并不只是保守主义自身的一个严重弊端,而且还倾向于损害任何与之结盟者的目标和它自己的目标。保守主义者想当然地认为,是新观念而非其他任何东西更能引起变革。但是,从保守主义者的观点来看,他们之所以惧怕新观念,乃是因为保守主义者自身并没有独特的原则可资抗拒这些新观念;更有进者,由于保守主义者不相信任何理论,并且除了接受那些已为经验所证实者以外对未知事态又毫无想象力,所以他们实际上是在思想的斗争展开之前就已丢失了自己的武器。与自由主义对观念具有长远影响力的根本信任不同,保守主义被种种从某个特定时期继承来的观念所束缚。而且,既然保守主义并不真正相信论辩的力量,那么它最后的依凭通常就只能是诉诸某种更高的智慧(superior wisdom),然而需要指出的是,这种智慧之所以是“更高的”,实是以某种自我妄称的优越品质为基础的。

上述区别在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这两种传统对知识增进的不同态度中,得到了最为充分的显示。尽管自由主义者并没有把所有的变化都视作进步,但他们确实把知识的增进视为人类奋斗的主要目标之一,并期望在知识的增进过程中能够逐步解决那些我们希望解决的问题和难题。一如我们在上文中所述,自由主义者并不只是因为新事物是新的才偏爱它,而是意识到创新乃是人类成就的本质所在。自由主义者时刻准备接受新的知识,而不会考虑这种知识的即时性影响是否为他们所喜欢。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保守主义者的态度中最应当加以反对的一点,就是它拒绝接受有充分根据的新知识的倾向,而他们之所以采取拒绝的态度,仅仅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这种新知识似乎会带来的某些后果,换言之——或者更为直截了当他说——仅仅是因为他们所具有的那种蒙昧主义所致。我并不否认科学家也同其他人一样会受流行时尚的影响,而且也不否认我们在接受他们从最新理论中得出的结论时完全有理由保持高度的警省。但是,我们在谨慎对待这些结论时所依据的理由,其本身却必须是理性的,而且也不能因为愤恨新理论推翻了我们所珍视的信念便对它们加以拒斥:理性与情感必须分离开来。一些人之所以反对——比如说——进化论或者所谓的对生命现象的“机械论”解释(mecha-nistic exp1anations),其原因只是他们不喜欢某些从表面上看似乎是这些理论所导致的道德后果;对于持这种态度的人,我几乎无法忍受。对于那些甚至把人们追问某些问题的做法都视作违背本分和大不敬的人,我就更不能忍受了。由于拒绝面对现实,保守主义者只能削弱其自身地位。另一方面,唯理主义者因其预设的缘故,而致使其从新的科学洞见中所得出的结论,也常常与事实和这些洞见根本不符。众所周知,唯有通过积极参与对新发现的后果进行分析或阐释,我们才能了解它们是否适合于我们的世界图景,如果适合,那么我们也需要通过分析和阐释,以认识它们是如何适合于我们的世界图景的。如果我们的道德信念真的被证明为是建立在一些已被认定是错误的事实性假设(factua1 assumptions)之上的,那么通过拒绝承认事实的方式而顽固地捍卫这些道德信念,就很难称得上是道德的。

由于保守主义者对新颖和陌生的事物不信任,所以他们也会敌视国际主义,并强烈倾向于民族主义。这是保守主义在思想斗争中之所以脆弱无力的另一个根源。其实,保守主义的态度并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即正在改变着我们文明的种种观念,绝不会承认任何国界的限制。但是,如果一个人拒绝接受新观念,那只能使其丧失在必要时有效抵制这些观念的力量。显而易见,观念的丰富和增进,乃是一个国际过程,而且只有那些充分参与这些观念讨论的人,才能对此一进程施以重大的影响。仅仅宣称一种观念是非美国的,非英国的或是非德国的,就不予接受,这显然不是一种真正的论辩;同样,仅仅因为一种错误的或邪恶的理想出自于本国一位爱国者的构设,就将它说得比其他理想都好,当然也不是真正的论辩。

关于保守主义和民族主义间的密切联系,我们还可以做更为详尽的讨论,但我不想就这一问题再做发挥,因为有人可能会认为,是我的个人境况使我不可能对任何形式的民族主义予以同情。在这里,我只想指出一点,即正是这种民族主义的偏见常常为保守主义架起了通向集体主义的桥梁:根据“我们的”工业或资源进行思考,可以说与要求为了国家的利益而把这些国家资产置于国家管制或指令之下,只距一步之遥。但是仅就这一点而言,从法国大革命导源出来的欧洲大陆自由主义并不比保守主义好多少。不言自明的是,这种类型的民族主义乃与爱国主义(patriotism)相去甚远,而且反对这种民族主义与珍重一个民族的各种传统亦是完全相容的。但是需要强调指出的是,我珍爱并敬重自己社会的某些传统这一事实,并不能成为我对陌生的和不同于这些传统的事态抱有敌意的理由。

我们认为,保守主义者所具有的那种反国际主义的倾向,还时常与帝国主义联系在一起;的确,这一论点初看上去似乎有些矛盾,但是人们只需稍加思考,便能理解此一道理;这是因为人越是不喜欢新颖陌生的事物、越是认为他自己的方式优越,就越是容易把“教化”别人当作自己的使命---其方法并不是通过自由主义者所欣赏的那种自愿的且自由的相互沟通,而是以那种赐予别人以有效统治的恩惠的方式加以实现的。颇具意义的是,在这方面我们又能经常发现保守主义者同社会主义者联手对付自由主义者的现象,这不仅发生在英国或是德国,而且还发生在美国。在英国,韦伯夫妇(the Webbs)和他们所领导的费边主义者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帝国主义者;在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和殖民扩张主义同流合污,并得到“社会主义者争取议席运动”集团的支持;在美国,即使是在老罗斯福执政时代,人们也可以看到:“沙文主义者同社会改良者联手,并组织起一个政治党派;它甚至威胁要执掌政府大权,并运用此一权力去实现他们的凯撒式家长政制(Caesaristic paterna1ism)的纲领。这个危险之所以在今天看来是被躲过了,乃是因为其他党派只是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和在相对微弱的程度上接受了他们的纲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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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问题,那么我们就有理由说自由主义者占据着保守主义者与社会主义者中间的位置,因为他们既与保守主义者常常诉诸的那种神秘主义(mysticism)相去甚远,也与社会主义者所采用的那种赤裸裸的唯理主义相距千里;社会主义者居然想根据其自己的理性开出的模式来重建所有的社会制度。然而,我所描述的自由主义者的立场与保守主义者有一共同点,即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不相信理性:自由主义者极其清楚地认识到人们并不知道所有的答案,而且自由主义者也并不能确信他们所知道的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甚或也不能确信人们能找到所有的答案。同时,自由主义者也极乐意从任何已经被证明为有价值的理性不及(non-rational)的制度或习惯中寻求帮助。自由主义者与保守主义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愿意正视这种无知,并承认我们所知甚少,但却不会在其理性所不及的地方声称存在着一个掌握着超自然的知识渊源的权威。我们必须承认,从某些方面来讲,自由主义者基本上是怀疑论者——但是,除此之外,它似乎还要求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怀疑,以便让其他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追求他们的幸福,以便一以贯之地坚持作为自由主义本质特征的宽容。

我们没有理由认为,自由主义者的这种怀疑和自我怀疑,就一定意味着自由主义者缺乏宗教信仰。与法国大革命的唯理主义不同,真正的自由主义与宗教并无冲突,而且我只能对那种在很大程度上激励了19世纪欧洲大陆自由主义的好战的且本质上属于非自由主义的反宗教主义(antireligionism)感到悲哀。自由主义之本质并不反对宗教;自由主义的英国前辈——老辉格党人,就清楚地标示出了这一点:这是因为老辉格党人与某种宗教信仰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就这个问题而言,自由主义者与保守主义者之间的显著区别,就在于前者从不认为自己有权把自己的精神信仰强加于其他人,而不论他们的精神信仰有多么深奥神圣,而且对于自由主义者来说,精神领域和世俗领域乃是完全不同的领域,绝不应当加以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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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文所述,已足以说明我为什么不把自己视为一个保守主义者的道理了。然而,很多人会认为,我在上文所表明的立场很难说是他们惯常所称的“自由主义”,因此,我现在必须面对这样一个问题,即自由主义这一称谓在今天是否仍可确切地适用于自由党派。我已经指出,虽然我一生都把自己视为一个自由主义者,但是晚近以来,每每当我称自己为一自由主义者时,所感到的疑虑亦愈来愈多,这不仅是因为自由主义这一术语在美国常常会引起误解,而且也是因为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在我的立场与欧洲大陆的唯理论的自由主义之间,甚至与英国的功利主义者的自由主义(liberalism of the utilitarians)之间,都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微弱的程度上接受了他们的纲领”。

1827年,一位英国历史学家曾把1688年革命说成是“诸原则的巨大胜利,这些原则,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自由主义的原则或宪政的原则”。如果自由主义在今天仍然具有这位历史学家所意指的含义,或者它仍然具有着阿克顿勋爵所说的含义(他曾经将伯克、麦考利和格拉斯通视作三位最伟大的自由主义者),或者它甚至还具有哈罗德•拉斯基(Harold Laski)所意指的含义(他把托克维尔和阿克顿勋爵视为“19世纪至关重要的自由主义者”),那么我用这种意义上的自由主义来标示自己,我将对此感到不胜荣幸。尽管我也极想把欧洲大陆大多数自由主义者的自由主义称为真正的自由主义,但是,我必须指出,他们所主张的那些观念,乃为上述诸位伟大的自由主义者所强烈反对;而且我还必须指出,欧洲大陆式的自由主义者所欲求的乃是将一种前设的理性模式强加于世人,而不是为自由发展提供机会。英国那些自封为自由主义(Liberalism)的取向也大致如此,而这种情况至少从Lloyd George 的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因此,我们当有必要认识到,我所谓的“自由主义”,与今天那些打着自由主义这一旗号而进行的任何政治运动都无甚关联。而且那些在今天依旧用这个称谓进行统合的历史上的组织或党派,是否有助于任何运动的成功,也同样大有疑问。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是否应当努力排除这个术语的种种误用并还其原本含义,亦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然而,我个人越来越觉得,不加详尽解释或限定就使用这个术语会引起大多的混淆,同时我也感到,作为一种标志,自由主义这个术语所代表的更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而不是一种力量的源泉。

在美国,按我理解的那种意义使用“自由主义者”这个称谓,现在已是不可能了,美国人倾向于用“严格限权自由主义者”(libertarian) 取而代之。这可能是个解决办法,但是我个人以为该术语毫无吸引人之处。就我来看,它带有过多的人造术语的和代用品的味道。我所希望的乃是这样一个术语,它可以被用来描述一个极具生命力的党派,亦即一个赞成自由发展和自生自发进化的党派。但是不无遗憾的是,我虽说已绞尽脑汁,试图发现一个能够为人们普遍接受的描述性术语,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然而,如同在欧洲许多地方所展现的情况那样,在保守主义者已经接受了大部分集体主义的纲领——这种纲领长期以来一直左右着政策,以致于与之相关的许多制度都已经被人们视为当然而接受下来,甚至还成了创制这些制度的“保守主义”党派的骄做之本——的地方,要求对自由的捍卫者与保守主义者做出明确的区分却是绝对必要的。因为正是在这里,自由的信奉者定将与保守主义者冲突交火,而且他们也只能采取一种本质上激进的立场,以反对种种流行的偏见、业已确立的立场和根深蒂固的特权。愚昧和滥用,绝不会因为已成为业已确立的政策性原则而有所改观,变成善事。

对于政治家来讲,“不要扰乱已然确立的事务”(quieta nonmovere)的原则虽说有时是一明智箴言,但它却绝不会令政治哲学家感到满足。政治哲学家可能会希望政府小心谨慎地推进政策,并且也可能主张在未得到公众舆论支持之前不要轻易地推行政策,但是他们却绝不可能仅仅因为当下的舆论支持某些安排就接受它们。在当下的世界,一如19世纪初期的世界那般,主要的任务乃在于将自生自发的发展进程从那些因人的愚昧而造成的障碍或困扰中解放出来,所以政治哲学家的希望就必须立足于说服那些----根据倾向来看——“进步”的群体并赢得他们的支持:尽管这些群体目前可能正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寻求变化,但是他们至少愿意用批判的眼光去检视现状,并且愿意在必要的时候去改变这种现状。

我在考虑那种捍卫一整套知识原则和道德原则的群体时,偶尔也用“党派”(party) 这样的术语来指称它们,但我不希望因此而误导读者。任何一个国家的党派政治问题,不属于本书的讨论对象。我们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我在本书中试图通过将一种破碎的传统拼合起来的方式重新建构一系列原则,这是一个方面的问题,然而,如何将这些原则转变成为大众欢迎的纲领,则实属另一个问题;不无遗憾的是,政治哲学家必须把后一个问题留给那些“世故且狡猾的人去处理,他们的俗称便是政治家或政客,而且他们的决定往往会受到即时性的变幻不定的情势的支配”政治哲学家的任务只能是影响公众舆论,而不是组织人民采取行动。只有当政治哲学家不去关注那些在当下政治上可行的事务,而只关注如何一以贯之地捍卫“恒久不变的一般性原则”的时候,他们才能够有效地完成他们的使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怀疑是否真地存在着一种所谓的保守主义政治哲学(a conservative politca1 philosophy)的东西。保守主义可能常常是一种具有实际效用的箴言,但是它却无从为我们提供任何能够影响长期发展的指导原则。